看小汤圆神秘兮兮的样子，眯眼笑的表情有些像郑媛，活像个小狐狸。高策无可奈何地摸了摸他的头：“快进去吧，念念一个人在里面。”
“好的。”小汤圆对赖时询眨眨眼睛，便往房间里冲。
迈出几步，他回头看向沈沂希：“阿姨，你以后还会来小汤圆家吗？”
小孩子对过往的一切都不清楚，还当她和他的家长是很好的朋友呢。可奇怪的是，沈沂希并不讨厌小汤圆，一点也不。
她保守说道：“以后，你可以带着念念来找我玩。”
“哇！”小汤圆发出惊叹的声音，“那念念一定很高兴。”
这时候，想到的还是念念。
沈沂希露出微笑：“但是要家里大人同意哦。”像今天这样，两个小孩子单独跑来，真的太危险了。
“好，小汤圆记住了。”
没有了孩子调节气氛，场上又安静下来。
沈沂希想过很多次和高策再见的情景，想过千万种也没有这一次来的真实和平淡。
是的，平淡，没有任何的波澜。
也许，是高策的为人，在她面前本身就是没有波澜的吧。
没有惊讶，没有询问，所有的语气和表情都是淡淡的。只有在面对小汤圆和郑媛的时候，才会话语变多，表情丰富。这时候的他哪里像是她年轻时候认识的清冷少年，明明就是顾家的家居好男人。
会做饭、会泡茶、会照顾孩子....
这样的形容词，完全跟她印象里的高策不挂边。
“今天，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。”
“不会，谢谢你帮我把孩子送回来。他比较人小鬼大，喜欢乱跑。”
说起来的话语虽是责怪，却有一种不难听出的宠溺。
“再见。”
“慢走。”
沈沂希快步走回电梯，等着赖时询进来才按了关停键。电梯的缝隙越来越小，高策也随之关上了门。
封闭的电梯空间里，有些沉闷。
沈沂希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，主动开口道：“你怎么不说话？”
“嗯？”赖时询回过神，牵起了她的手。
“我在想，以前自己是不是想错了。”
“嗯？”这回换沈沂希不明白了。
“其实之前，高策这个人不只是你的心魔，还是我的心魔。”沈沂希愕然回头，“他就像是埋在你心里的不定时炸弹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。你害怕忧虑，我同样也是。怕你余情未了，怕初恋定律。但好像...也没什么大不了。”
赖时询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。
是啊，也没什么大不了，不管是高策，还是之前那段感情。
沈沂希此时，也是同样的想法。
“他们一家很幸福。”
虽然今天不曾见到郑媛，但是通过观察家里的布置，男主人的气度，和孩子的性格就可以得出的结论。真是幸福的一家啊。
沈沂希记得当初高策和郑媛办婚礼的时候，还是大二。
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小汤圆的来临，只觉得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。
也是那一场婚礼，让她彻底死了心。
她一直以为高策是不善言辞的，没想到高策在那一场婚礼上说了那样发自肺腑、让人落泪的话。
沈沂希还记得这段话：“这首歌叫《我可以》。”，高策拉着郑媛的手这样说。
“曾经我太太的一位追求者在向她告白的时候唱了这首歌。今天我在这里将它作为背景音乐只是想告诉我的太太，我也可以，我更可以。陪你去看星星，陪你去旅行。别人做不到的我会努力做到，别人做到的我会做的更好。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我太太的感情，因此想借用书中的一句话：认识她之前，我从未想过结婚；娶了她之后一定不会后悔，也从不会想娶别人。”
宾客起哄，他的眼里却只有她。就算是被郑媛的好友们灌醉，警告也始终保持着微笑。
那一天，他是真的高兴啊。
他越高兴，她就越死心。
树木死了还可以春风吹又生，心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吧。至少再也不可能重新爱上那个人，即便他依旧是青春里最靓丽的风景线。
“你好像很喜欢小汤圆。”赖时询道。
他原本以为，沈沂希对乔乔的好，只是因为他是乔乔。是程奚的儿子，是她认的干儿子。
但也许不是。
她是喜欢小孩子，不管是乔乔，还是小汤圆，甚至是无甚关系的念念也颇为照顾。
“这孩子挺可爱。”沈沂希笑着道。
赖时询轻咳了一声，电梯开时抓住了沈沂希的手，阻止了她出去的步伐：“有一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“为什么不愿意生孩子？”
自从他们之前商定主意不婚不孕后，所有有关结婚生子的话题都好像被封存在一个漆黑的大盒子里，没有人会去提及。反正这些年来，那些压在他们上头的长辈都管不上他们了。
上次的争吵以赖时询的让步结束，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不想结婚，不想生孩子。
或许是不愿意去揭她伤疤，又或许是不想听她故意编造出来说服他的借口。
忍到现在才问出来，一定很难熬吧。
“我...我也不知道。”
赖时询愕然。
沈沂希之前大有一副打定主意不回头的气势，就连跟他分手也要坚持自己不婚不孕。现在却告诉他，不知道？
沈沂希眼神变得有些缥缈：“我觉得我当不好一个妈妈。”
“这一年多以来，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。想要缓解家庭对我的影响。”沈沂希没有明说，但是赖时询心里却有些明白了。电梯开开合合，好在没有人进来。“说是心理阴影也好，心理创伤也好，从小我的家庭给了我太多负面的情绪。只要说起婚姻，我想到的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，不是岁月静好，不是和睦不是幸福。而是永无止境的争吵和暴力。”
她掰出手指：“冷暴力、语言暴力、行为暴力....”一一细数着。
“或者就是我妈妈哭哭啼啼，活得像个祥林嫂，总是觉得自己遇人不淑，日子过得凄凄惨惨；或者是我爸爸被抓到出轨的时候，他总是很有理由，觉得自己没错，而我只会觉得丢脸；或者是我爸爸打我妈妈的时候，我真的非常害怕，也非常厌恶。我是讨厌我妈妈的，但每当那时候，我总会忍不住心疼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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